來美國旅行近八個月,我看到的西方父母多半像照片這樣,無論孩子多大,父母均放任他們自由玩耍,極少亦步亦趨或貼身照看。印象最深刻的一次,是在布萊斯峽谷健行,坡度約二、三十度的路段,一個媽媽帶著約四歲及兩歲的小孩,四歲的在前面走,兩歲的在後面走,步道旁是隨時可能跌落的碎石坡,但那位媽媽氣定神閒地看風景,毫不擔心孩子可能跌落。
每當看到這些西方父母放牛吃草帶小孩,我總在一旁冒冷汗。難道不怕發生危險嗎?
然而,被放牛吃草長大的孩子,卻有著我沒有的東西。這裏遇到的孩子們,大肢體動作都非常俐落,男孩女孩皆能爬能跑能跳能翻滾,面對看似危險的狀況也毫無所懼,甚至非常享受刺激的遊戲。他 / 她們渾身散發自信,面對不認識的人也能自然大方地攀談,令我很著迷。
於是我在想:父母的放手,或許是孩子產生自信的第一步。換句話說,當孩子想嘗試、想冒險的時候,父母不會阻止(例如在一旁碎念很危險、不要爬高、小心快下來、這樣會受傷等等);當孩子認為自己做得到時,父母就放手讓他們去做,但後果自行承擔(例如跌倒或受傷)。不過奇怪的是,這些大膽又玩得很兇的西方小孩,我卻很少看到他們受傷,這會不會是因為他們自出生起就能自由無拘束地攀爬滾跳跑,因此肌肉神經發展好、感統能力強,自然減少很多受傷的機會?
雖然我也算是努力學放手的父母,但今天下午當女兒在聖地牙哥海洋世界看完海豚表演,下樓梯時不小心向前滑倒,額頭及嘴唇上方被樓梯撞傷流血時,我還是好心疼!我有些自責,樓梯這麼高,下面幾排的地板又被濺濕,我應該牽著她的手才對!
然而,當時的她是那麼有自信,表演結束後起身直走,毫不遲疑地自己下樓梯,若我說這裏危險馬麻牽妳,是不是等於在說我不相信她的能力呢?三歲九個月大的孩子,是不是應該有足夠能力自己走下圓形劇場的樓梯?
我想起她在拉斯維加斯看了幾場秀,也都是自己下劇場樓梯不需牽著,顯然她已具備此能力。如果我因為這次的小 miss,今後每下樓梯就牽起她的手,這不等於是在全盤否認她的能力?當父母不信任孩子的能力,老是說這不行那不要的,孩子如何能從親身嘗試並克服困難中產生自信呢?
看著女兒被擦傷的臉,心疼的我想了一整晚,在自信與自責中來回擺盪,然後我不再猶豫。是的,我不須因為害怕她再度跌倒而從此牽著她的手,我應該相信她能因此學到下樓梯的技巧,我只需提醒她前方地板濕滑小心腳步。
我要用「放手」來呵護她的自信,就算可能受傷,也值得承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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